邱灿华  张悦

2015年初，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领导小组第十次会议审议通过了《中国足球改革总体方案》，这不仅是中国足球史上的第一次，也是中国体育发展史上的第一次。方案提出“三步走”战略，分为近期、中期和远期目标：近期目标是要理顺足球管理体制，制定足球中长期发展规划，创新中国特色足球管理模式；中期目标是要实现青少年足球人口大幅增加，职业联赛组织和竞赛水平达到亚洲一流，国家男足跻身亚洲前列，女足重返世界一流强队行列；远期目标是要使中国成功申办世界杯足球赛，男足打进世界杯、进入奥运会。

足球改革的核心问题是什么？中国目前的足球俱乐部运营管理体制是否合理？体育产业发展应该依靠什么？针对这些问题，笔者采访了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体育休闲产业与服务管理领域的专家邱灿华副教授。

足球改革的核心是解决管理体制问题，形成足球产业的市场化运作机制

我国的足球管理体制存在着许多不合理性，其中诟病最多的，莫过于足协的多重身份，既是足球行业协会、行政管理机构，同时又是企业。这种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现状，效率低下，且容易滋生腐败，阻碍了中国足球的健康发展。因此，足球改革的核心，就是要体制上解决“运动员”和“裁判员”同为一体的问题，形成体育产业的市场化运作机制，减少不必要的审批与管控。

市场化运作的足球俱乐部，要考虑自己的名声和影响力，就会培养和引进明星球员，借助明星效应，增加足球赛事的吸引力，同时打开相关体育门票、纪念品、服装等产品的销路，从而扩大足球市场的容量。

现有体制对足球俱乐部发展的制约因素太多，管办不分类，造成各足球俱乐部围着体育总局转，行业协会的双重身份使其没有得到正常发展，由此导致联赛缺乏吸引力，自己的足球明星无法成长起来，无法产生明星的带动效应，这也是我们与一流国家的主要差距所在。

提倡大众参与，夯实足球运动的群众基础

中国人的身体素质决定了我们在个人的灵活性较高的项目表现较强，在团队合作的项目表现较弱，团队合作能力和意识不够强，这可能和中国传统文化有关。而团体类项目若缺乏群体基础，缺乏这个层面的积累，我们很难在专业足球运动员里培养高效团队合作的队伍。如果各个年龄层都有运动队、俱乐部的积累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邱灿华指出，国家给足球项目虽然投了很多钱，但还是按照举国体制的方式，针对少数运动员出成绩建立的一套体制，对团体项目，特别是对足球项目来说，举国体制这种资金的调配方式或者资助形式会失效。

此外，现在有很多对于健身的提法有太多的功利目的，容易让人产生压力感，我们应该提倡体育休闲，其一，既要参与运动达到休闲，也要到现场观看比赛投入到体育休闲，首先从心理目标的角度修正人们关于体育的认识；其二，为了让更多人参与到体育休闲中，还要提供相应的场地和环境，这就是基础设施的建设；其三，要从社会功能角度为体育爱好者提供通过体育交流和交往的机会，比如各类比赛等活动，通过社会功能的实现，让体育爱好者能寻找到社区和社团的归宿感；其四，可以说是更高境界，通过明星的示范，为那些执着的爱好者提供自我实现的机会，进入到专业领域里发展。邱灿华认为这四个层次就是大众足球发展所要处理的基本问题，其他的体育项目的道理也是这样。

从小抓起，中国足球才有希望

目前我国没有出现一流的明星球员，邱灿华认为，主要是因为父母没有从小鼓励孩子去运动场发展他们的运动天赋，大多家长觉得孩子锻炼身体可以，但如果热衷于踢球、热衷体育运动，就会影响学习，影响升学。因此，孩子投入足球锻炼的精力必然减少，团队的锻炼过程就会受阻，那么足球的能力和意识都得不到发展。

足球应该从青少年抓起，关键在于怎么抓？如何抓？主体是谁？当然，抓的主体仍然是行政部门，花再多的力气仍然如同壮汉掷羽毛一样，足球进校园的关键在于如何激励青少年们喜爱和投入这项运动，让家长发现足球对青少年成长的价值。虽然只有少数人走上专业运动道路，但是如何能给各层次的足球爱好者以展现的机会，有各层级俱乐部的各类比赛，壮大足球参与人数，足球产业发展才有基础。校园足球的发展，应该在各年龄层的学校里都建立各层级的业余俱乐部，给俱乐部小球员们提供训练和比赛机会，让孩子们在运动中正常地学习，不要产生学习成绩不好才去踢球的想法和意识，要培养那些球踢得好、成绩更好的孩子，这样才有说服力，这些孩子也会对足球有更高的理解力。首先应该有足够的运动设施和好的场地；其次为青少年营造一个好的氛围，家长要解放思想，参加运动锻炼不但不妨碍学习成绩反而对身心发展达到促进的效果；最后给文化成绩好且运动成绩也好的学生一些空间，高校应该开一些通道给予鼓励。我们要培养出学习成绩好运动成绩也好的人才。

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和体育产业有关，体育产业应该有很强的吸引力，让家长和孩子们看到这个产业很发达，不光有明星运动员偶像，围绕这个产业还有制造商、有俱乐部运作和相应的营销模式，还有正常的工作机会，有个人发展的希望，这就是一个有朝气的产业。这个产业有体育明星和群众基础后，更多人会往这里流动，整个产业就会活跃起来，综合这些因素，才能健康发展。

大力发展体育产业，符合我国经济转型的需求

从经济学上讲，发展体育产业是调整产业结构经济转型发展的大方向。体育产业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对拉动内需，促进消费，有着极其重要的作用。其中体育休闲产业则是最重要的一块。与文化休闲、旅游休闲、购物娱乐休闲不同，体育休闲拥有最为全面的满足身心需求的功能。美国的体育产业是与房地产、军工产业比肩的重要产业，其发展前景是巨大的。美国体育产业的发展在于充分的市场化、明星效应和广泛的群众基础，或者说群众基础与明星效应是相辅相成的两个方面。中国的足球领域很难出现姚明这样的优秀运动员带动群众基础。中国能出现姚明这样有特质的球星依靠的是庞大的人口基数，而且美国NBA（美国篮球职业联赛）考虑更多的是市场因素，姚明可以吸引中国国内市场，对美国篮球俱乐部的运营很有帮助。如果能促成明星效应与群众基础这两个方面相互促进，中国足球以及体育产业就都是有前景的，阿里巴巴注资恒大，就说明企业已经看到了体育产业对商业的促进作用和价值。

当足球融入到普通人的日常家庭生活中时，有足够的群众基础，有更多人参与，这个产业才有希望。若我们能够抓住我国经济转型的机遇，以《中国足球改革总体方案》为契机，推动足球基础环境发生变化，我国的足球产业发展将迎来本质的改善。

作者简介：

邱灿华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管理科学与工程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运营管理、服务管理、休闲服务管理。

张悦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闻工作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