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郭磊 周淑慧)
2015年4月6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机关事业单位职业年金办法》(以下简称《办法》)。《办法》规定，从2014年10月1日起实施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职业年金制度。
就此，笔者专门采访了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郭磊。
什么是职业年金?
职业年金是指机关事业单位及其工作人员在参加机关事业单位基本养老保险的基础上，强制建立的补充养老保险制度。职业年金制度要求单位和个人共同承担缴费责任：单位缴纳本单位工资总额的8%，个人缴纳其基本养老保险缴费工资的4%。个人缴费进入职业年金个人账户，进行市场化投资。全额拨款单位，单位缴费空账运行，政府给定记账利率;非财政全额拨款单位，单位缴费和个人缴费一样进入职业年金个人账户，进行市场化投资。
职工退休时，由缴费额、市场投资收益、政府记账利率、时间共同决定职业年金基金账户余额，账户余额全部归职工个人所有，按月领取。
为什么要有职业年金?
根据《国务院关于机关事业单位工作人员养老保险制度改革的决定》(国发[2015]2号)，机关事业单位职工从2014年10月1日起依法参加基本养老保险，履行缴费义务并按规定领取基本养老保险金。在此之前，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实行的是退休金制度，部分职工工作期间不缴费，部分缴费，退休时按照退休前工资的一定比例领取退休金。退休金待遇远高于企业职工的基本养老保险金。改革之后，机关事业单位职工的退休金变成了基本养老保险金，待遇水平大幅下降，建立职业年金可以补充基本养老保险金之不足，维持机关事业单位职工退休后的待遇水平。
职业年金如何发挥补充作用?
职业年金的作用大小取决于职工退休时个人账户的积累额。从前面的分析看，积累额由缴费额、市场投资收益、政府记账利率、时间等因素决定。
首先看缴费额，等于缴费工资×缴费比例。由于目前缺乏一个公开透明的公共部门薪酬决定机制，所以大幅提高缴费工资不现实。而基本养老保险、职业年金的单位和个人缴费比例总和已经高达40%，也不可能进一步提高。因此，缴费额提高不了。
再看投资收益。根据《办法》，职业年金的经办管理工作由各级社会保险经办机构负责，换言之，社保经办机构作为一个虚拟的“受托人”，委托合格的投资管理人和托管人承担职业年金具体的运营管理工作。但是，从社保经办机构目前的人员组成和职能定位来看，它无法有效承担“受托人”的职责。对比2004年实施的企业年金制度，企业年金要求一个市场化的受托人，如银行、保险公司、信托公司，承担企业年金基金运营管理的核心职责，选拔投资管理人，当投资管理人出现重大失误导致基金受损时，受托人应先行赔付。显然社保经办机构从业务能力上来说与一个市场化的受托人无法相比，但是社保经办机构的背后是政府，它的赔付能力更强!
第三再看记账利率。这是目前最大的不确定，《办法》并未具体规定记账利率如何形成，如何调整。由于个人缴费只有4%，而单位缴费8%，是个人缴费的2倍，也就是说职业年金的主要部分其投资收益悬而未决，这使得职业年金的未来高度不确定。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市场投资收益也是高度不确定的，记账利率则有政府保底，安全性反而更高。
第四看时间。目前，延迟退休事实上已经在机关事业单位实施了，3月1日起，机关事业单位中的正、副县(处)级女干部，以及具有高级职称的女性专业技术人员，退休年龄将延至60周岁。以后，延迟退休也将在更广泛的人群中实施，机关事业单位肯定首当其冲。所以，缴费时间会增加，这有利于增加职业年金。
职业年金能够保障机关事业单位职工改革后养老金水平不降低吗?
恐怕不能。
先看如何衡量养老金水平。在众多测量指标中，最重要的一个是退休前工资替代率，即养老金占退休前工资的比重。
再看整个养老金制度改革。无论何种养老金制度设计，其物质基础都是一样的，即年青人赡养同时代的老年人。人口老龄化意味着干活的人口减少，吃饭的人口增多，如果劳动生产率不能有效提高，则总产出减少。此时，要想维持较高的替代率，则劳动人口的缴费率必然提高，要想维持较低的缴费率，则老年人口的替代率必然降低。现实中，不可能让劳动人口或者是老年人口全部承担人口老龄化的后果，必然是多管齐下：老年人待遇降一点儿，年青人缴费多一点儿，工作时间长一点儿。因此，机关事业单位养老制度改革，其结果必然是替代率下降。即便政府真的维持替代率不变，和改革前相比，一部分职工的缴费率从0增加至12%，一部分职工则从8%增加至12%，结果还是变糟。
三看企业职工养老金。虽然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和改革前相比变差了，但是和企业职工相比还是有优势。改革后，无论是机关事业单位职工还是企业职工，都参加养老保障“第一支柱”，即基本养老保险，大家持平。而“第二支柱”，企业职工有企业年金，机关事业单位职工有职业年金，看似也一样，实则不同。因为企业年金是自愿的，目前的覆盖率极低，企业年金参保职工数占企业基本养老保险参保职工数的比例不足10%，而职业年金是强制的，人人都有。所以，“第一支柱”和“第二支柱”综合起来看，还是机关事业单位职工养老金水平更高。
作者简介：
郭磊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公共管理系副教授，研究方向为企业年金，员工福利，社会保障。
周淑慧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新闻工作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