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的二十大报告对加快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作出重要部署，要求“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加快实现高水平科技自立自强，客观上需要我国学术界开展高价值的科学研究活动。然而，现行科学研究价值（以下简称“科研价值”）评价中，非共识现象时有发生，常给研究方、评价方、用户及其他相关方带来诸多困扰。为此，本文对科研价值的认识过程、基本内涵与主要特征，以期为更好地认识科学研究的价值属性提供有益参考。

科研价值的认识过程

从漫长的人类科学发展历史看，学术界对科学研究活动的价值属性的认识，大致经历了科学理想主义、价值中立说与科学现实主义等三个认识阶段。在“科学理想主义”阶段，科学家主要靠自己的资金和兴趣来选题，形成了“为知识而知识”的科学研究的传统观念。在此阶段，真理价值成为科学家们从事科学研究活动的唯一追求，其主流观点为：“科学就是为了知识而知识”,“科学没有它的实用价值，只有认识自然的任务”。

在“价值中立说”阶段，科学研究被认为是某种超越于价值的事业，其核心思想为：科学研究具有“无偏见性、中立性和自主性”等特征。在此期间，也有学者对此提出质疑并认为：价值中立认识有一定消极性，科学发展应走出价值中立的认识误区：既要维护科学真理价值，也要考虑科学的社会价值。

在“科学现实主义”阶段，发生在形成近代科学社会建制之后。在此阶段，科学系统已被纳入到社会的大系统中，科学研究演变成了一种社会职业，进而形成了“科学现实主义”的价值观念，其核心观点为：科学研究是一种通过认识自然而实际支配自然的力量。在课题申报中，科学家尽管可以按照个人兴趣来选题，但选题也要服从社会需要；只有当科研选题与企业、社会、国家的利益基本一致时，才有可能得到资助。

在经历了科学是否与价值相关联的争论后，学术界逐渐认识到科学研究活动的价值属性并不是缺点，也不会动摇科学客观性的基石。在科学日臻成熟的今日，价值判断和价值因素已成为联系科学和整个人类文化的纽带。

科研价值的内涵诠释

一个世纪多以来，虽然科学研究负载着价值（value-laden）这一认识已得到大多数人的赞同，但学界对应该怎样认识和界定科研价值始终没有停止过争论。其代表观点如下：一是从价值工程理论的角度用功效/成本来定义科研价值；二是从实践本质的角度将科研价值阐述为凝结在科研成果中的无误差别的人类劳动。上述认识都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科研价值的投入产出，但是都忽略了价值的关系属性。因此很多学者从科研活动满足主体需求关系的角度出发对科研价值的内涵做出诠释。依据马克思主义价值观，价值是人们所利用的并表现了对人的需要的关系的物的属性。科学研究活动中价值关系的建立，体现的是科研主体的需要和追求需要满足的能动性。由此可见，科研价值是建立在科研活动中主客体之间主体需要被满足的特殊关系之上的，其内涵表述为：科研主体在科学研究活动过程中为了满足自身的认知和实践需要而与客体建立的一种关系以及这种关系对于主体需要满足的程度。

科研价值的基本性质

科研价值的性质是指科研价值的内在结构所决定和表现出来的一些本质属性，既体现科研活动的特征，也具有价值的一般属性。根据科研价值的特征，我们从科研活动客体、科研主体以及主客体关系的角度来阐述科研价值的性质。从客观性看，所谓价值，即外在物对于主体人的需要的肯定或否定，表现为利害、功利和善恶等。因此，价值首先来源于客体或外部世界，科研价值也是如此。科研活动作为一种客体形式，具有满足科研主体需要的本质属性，但必须通过主体的实践活动作用于客体才能实现。而客体具有各种客观属性，如化学性质、物理性质等，完全取决于客体自身的结构，不以主体需要而转移。

从主观性看，价值来源于客体，但并不取决于其本身，没有主体的动机就不会产生科学研究的需要。科研价值是科研活动创造的产物，是科研价值主体在认识和实践活动中以客观事务的固有属性为基础创造出来的。虽然产生知识等科研成果受限于客观的观察和技术手段，但是，科学观察很多时候反映了主体的偏好，科学家的主观前提和预先假定对科研活动产生重要影响，因此科研价值来源于客体自身的属性，又取决于主体的创造性活动。

从统一性看，马克思主义价值观认为，价值不是实体范畴，而是一种关系范畴。它标志着主体与客体构成的一种特定的需要与满足关系。因此，科研价值属性既与决定需求的精神、意识特征有关，也与决定是否能够满足需求的客体本体属性有关。只有在主客体的对应关系的统一中，比如科学理论和客观规律的统一，才会产生科研价值。

作者：
周文泳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何云飞、徐莹 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2013届硕士毕业生

来源：《同济报》2023年4月30日 第四版